新时代背景下促进实体经济与金融关系稳定的政策展望

王　健

作者简介：王健（1982—），男，江苏启东，本科，欧冶云商股份有限公司碳中和办公室，高级经济师/CFA/FRM，研究方向：产业金融、绿色金融、金融风险管理

    【摘要】本文通过对已有理论及实务的分析，对实体经济与金融的相互依据的关系进行了剖析。从行业需求、资金来源及评价标准三个方面阐述了实体经济是金融存在的根本动因；从金融的支付结算、资金融通、风险管理以及价格信息和激励约束等功能上阐述金融是实体经济发展必要的构成。并从金融监管、基础设施建设、普惠金融、征信体系及“双碳”战略方面对新时代背景下如何促进实体经济和金融继续稳定发展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关键词】实体经济与金融、普惠金融、“双碳”战略与金融

    一、概论
    实体经济是指生产、交通、建筑、服务业等实际生产和交换商品与服务的经济活动，是国民经济的基础。金融业则是以货币和信用为纽带而形成的经济组织，通过存款、贷款、证券交易等产生和调节货币的流量与价值，对经济运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实体经济与金融的关系一直是现代经济社会热议的话题，而对其两者的定位或者偏向程度，也彰显了一个国家基本的经济政策目标及社会制度。一般而言，发达国家的金融相关度高于发展中国家的金融相关度，这也寓示了发达国家在实体经济与金融的关系处理中对金融的偏向性。这一偏向性既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表现形式，同时也是发达国家对“金融兴业”形成的路径依赖，从长远看必将导致其国内的产业空心化。
    正所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作为经济后发而起的中国正是观察到发达国家在处理实体经济及金融关系上偏颇所导致的弊端后，提出了“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促进共同富裕的”内在要求，指明了实体经济与金融的正确关系，即习近平总书记所述的“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脉，两者共生共荣。”实体经济与金融相互依存的关系具体而言如下。

    二、实体经济是金融的根本、是金融业存在的动因
    首先，实体经济在发展过程中的商业便利及业务扩张需求是金融业存在的直接原因。无论是古代的钱庄还是现代的商业银行或资本市场代表的金融业，其业务的核心是为实体经济中生产商品、提供服务的企业、个体经济行为人，提供支付结算或资金融通的服务，以实现实体经济主体对其商业行为便利性的提升及业务规模的扩张。其他诸如的有价证券投资、金融衍生品、金融科技、资产支持证券等金融自生产品或行为，均是为了支持金融满足实体经济商业便利及业务扩张需求而延伸的资金筹集及风险管理等子需求。由此可见，实体经济的需求决定了包含金融制度、金融机构、金融工具、金融监管等整个金融业发展的方向，偏离实体经济需求的金融发展，很大程度上会落入“脱实向虚”的经济陷阱。
    其次，金融发展所需要的资金的最初来源均为实体经济。无论是商业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信托公司、融资租赁公司等金融企业的自有资金，还是其通过吸收存款获取的，通过金融债募集的还是通过同业市场拆借的外部资金，其最初的来源均为实体经济中各个企业或个人的资金。展开而言，金融机构的自有资金大部分来自于其股东的投入，其股东则是由实体经济中各类微观经济主体组成（其中，国有股东的资金来源于财政税收，而税收的来源也为实体经济中各微观经济主体）；而金融市场及金融机构的外部资金，则来源于其使用各类金融工具向实体经济中资金富余的企业或个人募集而来。由此可见，金融从发展之初的活力根基来源于实体经济，缺少实体经济的本源资金，金融将变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其无法脱离实体经济独立发展。
    最后，实体经济的发展程度是金融业发展良莠最直接的评价标准。从直接融资市场- 资本市场来看，资本市场是实体经济集资和资本运作的重要平台，金融机构也是资本市场中的重要参与者。实体经济可以通过观察资本市场的走势，如股票指数和债券市场的收益率等，来判断金融业的发展好坏。若资本市场能够为实体经济提供稳定、高效的融资平台，则说明金融业发展得较好；反之，则需要进一步改革完善。从间接融资市场- 信贷市场来看，实体经济需要金融机构提供信贷支持，特别是对于小微企业，他们大量依赖金融机构的贷款来维持日常营运。因此，实体经济可以从金融机构提供的利率、授信、还款等方面来评价金融业的发展好坏。当实体经济贷款条件优惠、授权透明、服务周到，则说明金融业发展得较好；反之，则说明金融业需进一步改进。从金融的基本要素分析，金融制度是否健全并匹配经济的发展需要、金融市场是否成熟、金融产品是否能满足实体经济不同参与主体的需要、金融机构服务网点及服务质量是否契合国家的经济布局及金融消费者的诉求，金融监管是否确保了金融安全，最终都必须通过实体经济的繁荣程度及健康程度检验出来。

    三、金融是实体经济的发展的必要构成
    首先，作为现代商业资金流通环节的核心，金融为实体经济提供了便捷、安全的支付清算体系。企业和个人通过网络银行或支付宝等移动支付软件，可以实现无现金支付，在避免了现金交易产生的安全风险的同时，不仅加快了实体经济的商品及服务的交易流转速度，提高了交易效率，降低了交易成本，加深了实体经济企业专业化分工。同时还随着金融支付科技的发展，移动支付及近场支付的完善，使得实体经济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快速和精确的结算，使得实体经济企业优化自身的经营效率，并可以实时地掌握自身的财务状况和经营情况，有针对性地进行运营管理，提升实体经济企业的运行效率。另外，金融机构跨境支付体系的建立，也优化了实体经济企业国际贸易法人交易效率，促进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
    其次，金融为助推实体经济的发展提供资金融通的功能。资金是实体经济中经济个体- 企业运作的重要因素，无论是投资、生产、销售、流通环节，实体经济均需要资金来支持这些环节的正常运行。而实体经济中获得资金的主要来源包括自身积累、直接融资（股票或债券发行）或间接融资（银行贷款）等方式，这些资金来源都归功于金融业资金融通的功能的发挥。金融业通过多元化的资金筹集方式，聚集社会闲散资金，为实体经济中的企业或个人经营者提供资金，不仅提高了实体经济拥有闲余资金企业的资金收益，同时也为实体经济中需要资金的实体提供稳定的资金供给。分散了实体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风险，提升发展效率。
    再次，金融为实体经济的发展提供有效的金融风险管理工具。实体经济的发展过程必然会面临诸多风险，例如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国家风险、政策风险及声誉风险等。其中由于经济波动引起的市场风险对实体经济企业影响最为广泛，市场价格、资金利率、国际市场的汇率的波动均会对实体经济企业的销售收入及最终的盈利能力造成最大影响。金融市场通过提供例如远期、期货、期权、互换等各类金融衍生品及各类保险产品，从纵向的角度为实体经济企业分散市场风险，助力实体经济企业规避市场波动、聚焦主业盈利，从而推动实体经济沿着国家既定的经济战略稳步前行。例如，石油企业可以通过期货交易锁定原油价格，进行套期保值，减少因价格波动而带来的盈利压力。实体经济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交易对手风险以及商业信用风险是另外一类常见的风险。通过专业化的金融场内市场的搭建，金融可以通过中央交易对手机制的建立，化解企业之间大宗商品或金融资产交易过程中的交易对手风险。通过各类信用类保险等金融工具的提供，金融可以为实体经济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与个人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提供商业信用风险转移的途径。
    最后，金融为实体经济在信息有效性、信用增信及公司激励约束所遇瓶颈提供优化路径。股票及债券市场的搭建、企业/ 个人征信信息平台的合法使用，为企业判断其交易对手的资信并获得交易对手的公开信息提供了便利，也为企业自身的信用增信提供了展示的渠道。金融系统作为交易、支付等基础设施的主要部分，也为实体经济信用增信提供了必要的管理支持。安全可靠的交易和支付通道，不仅可以提高市场流动性，也为企业的资金充分运作、合同执行等方面提供了有力支持，进一步增强了市场的信用环境。金融因其高度专业性和信息化传递的速度迅捷、信息准确性高等特性，能够迅速反映出市场情况和客观事实，为实体经济提供了准确的价格指导。金融市场中的价格不仅是实体经济产品和服务的定价基础，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市场对该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和供给条件。因此，实体经济可以通过参考金融市场中的价格，更加科学地制定产品和服务的价格，并能快速适应市场需求的变化。例如各类商品衍生品市场及产品的设立，为实体经济企业采购或销售各类大宗商品、原材料提供即期及远期的定价指导。金融通过风险投资等方式，为实体经济中企业提供资本支持，以此激励企业的创新和发展。风险投资是指投资者为企业提供资本支持，期望获得高额回报的一种投资行为。通过风险投资，投资者为企业提供了创业资金和良好的发展环境，同时也对企业内部进行了约束，要求其在一定时间内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同样的金融提供的股权激励等模式，也有利于解决现代公司制企业委托人- 代理人矛盾，金融通过股权激励等方式，为企业激励高管和员工的积极性。股权激励是指通过赠予股票或购买优惠股票等方式，激励企业高管和员工为企业努力工作。通过股权激励，高管和员工将自身的利益与企业利益捆绑在一起，从而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和责任感，为企业的发展做出贡献。

    四、新时代下，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共生关系更为显著
    金融资本的先行介入成为国家重点行业企业、科创型企业、绿色企业发展的先行条件，也成为了国家指引经济战略方向的重要手段。金融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推动国家十四五的产业规划发展，真正体现了实体经济与经济的共生共荣的关系。金融业坚持为实体经济服务的宗旨，就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把为实体经济服务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积极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实施和培育新动能，降低社会综合融资成本，不断为实体经济注入“源头活水”。
    在国内国际政治、经济面临重大变革的新时代背景下，欲要继续维持实体经济与金融的同步稳定发展，必定需要金融业与时俱进，聚焦国家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制定一系列相关配套政策。
    1. 制定贴合十四五规划以及适度严格的金融监管制度
    一方面，新时代的金融监管政策需要在原有“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宗旨上，强化对资本市场资金及信贷资金投放行业及投放成本的监管。针对直融融资渠道及间接融资渠道，向国家十四五规划重点扶持的前沿科技领域及绿色低碳领域的实体经济企业的资金投放总量、资金成本进行的过程监管，对被投放企业的行业认定进行穿透监管。这样才能既使得金融资金的使用安全合规，也使得的金融资金融通功能与国家新时代的战略要求相互匹配。另一方面，新时代的金融监管政策需要继续防止过度金融化对实体经济造成的不良影响，应当加强对金融业资金投放的监管。制定更加严格的授信及贷后监管制度，限制金融机构的杠杆率，控制金融产品的风险等，如此才能在新时代下更加有效地保护投资者的利益，避免实体经济被金融资本掌控，防止资金“脱实向虚”。
    2. 推动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基础设施同步化建设政策
    在国家重点地区或乡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需要提供对口政策使得金融的基础设施建设与地方的基础设施建设同步开展，如在部署或升级重点区域移动网络、物联网设备及其他通信技术设备时，配套部署或升级金融的支付结算、数据存储基建设施。以此不仅可以根据实体经济布局的方向部署金融基础设施，提升金融的基建布局的有效性，同时使得双方的基础设施部署工程可以联动实施，节约基建部署的成本，甚至使得地方实体经济的基建获得援助金融的专项支撑。
    3. 建立深层次的普惠金融政策
    现阶段，金融扶持小微企业及弱势群体的普惠金融业务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但受制于现有金融制度的约束及金融机构不良资产的实际考核标准，金融机构对于授信主体及供应链融资中质押物的认定依旧传统，无法进一步将普惠金融的政策继续下沉到实际需求方。为解决这一痛点，一方面可以在物联网技术对质押物管控加持下健全非标准非大宗的质押物管理制度，使得供应链金融向非大宗商品段衍生；另一方面，研究并制定符合国家战略任务的差异化征信体系，放宽重点行业小微企业及个人的授信准入条件、授信额度，并降低其资金成本，降低资金成本的负担应有国家出台政策避免由商业银行承担。同时我们依旧需要加大对农村地区和欠发达地区的普惠金融扶持力度。在农村地区，我们可以通过发展农村信用社、农村合作银行等金融机构，为农民提供更加便捷、优惠的金融服务。通过向农村地区及欠发达地区大力发展移动金融、网络金融等新兴金融业态，开展互联网金融服务，为广大农村农业的实体经济、微观经济主体提供更加便捷、优质的金融服务。
    4. 增强新时代征信体系建设政策的实施
    随着我国实体经济的快速发展，征信体系成为了实体经济中各个经济主体参与信用活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新的时代背景下，建立特色征信体系的重要性显得越发明显。因此，政府应该采取政策措施，推进新时代特色征信体系的建立。首先，政府应该完善法律法规，加强征信行业的监管。征信机构的资质认证和业务范围，以及信息采集、存储、加工的规范和安全等方面，都需要严格的法律保障和规范。同时，政府还应该对征信机构的工作进行全方位的监管，确保征信信息的真实性和保密性。其次，政府应该通过财政扶持等多种渠道，支持征信平台系统的优化迭代。这包括鼓励征信机构开展新技术研发，在信息处理和模型算法等方面增加投入，提高征信信息的准确度和可靠性。同时，政府还应该扶持有意愿进入征信市场的社会资本，使其为征信体系注入更多活力和技术。政府也应该通过征信宣传政策的建立，增强公众的征信保护意识，提高人们的信息安全素质。人们应该树立正确的信用观念，树立“守信用、重信用”的文化氛围，促使整个征信体系的建设更加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更好地为实体经济服务。
    5. 聚焦绿色金融的突破点，通过政策链接实体经济中的“双碳”目标
    早在十三五规划阶段，国家已出台了绿色金融的相关政策，但鉴于绿色金融的范围较广，如何在有限的资金资源下真正实现金融支撑“美丽中国”的目标确为一项艰巨的工作。而当下碳达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已深入实体经济的发展，无论是国家八大控排行业还是其他践行自愿减排的行业，均在建立本行业的产品碳及组织碳的相关标准，并出具碳足迹报告（CFP）或环境产品声明（EPD），但是搭建此类“双碳”基础设施建设也需要投入较大的成本，需要金融配套政策的扶持运作。同时“‘双碳’基础设施建设”后产生的组织碳及产品碳排放的信息，也需运用到金融对实体经济企业的授信评价之中，引导实体经济走上更为健康、可持续的发展之路。欲伐木，先利器。具有前瞻性的金融政策的研究、颁布及实施即为实体经济及金融携手稳定发展的“国之重器”，需要政策制定者重点审视。

参考文献
[1] 何德旭. 新时代中国金融发展的根本遵循[N]. 人民日报，2022-06-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