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融资模式研究
研究课题：浙江省教育厅 2022年立项课题“浙江文化产业融资模式研究”，项目编号 Y202249850；嘉兴学院第二期人文社科“青优人才”培养专项课题成果

杨行翀

作者单位：嘉兴大学

【摘要】浙江非遗产业化水平整体较高，但融资困难依然存在，包括融资渠道、融资方式、融资成本等方面的问题。在“互联网 +”时代，针对经济效益突出的非遗项目应该推广“政府引导市场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针对目前经济效益一般但社会效益较好的非遗产业，可以采用“政府扶持多元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进行融资，针对预期经济效益不佳或不适合产业化的非遗项目，应该积极推行“政府主导民间参与非遗融资模式”。
【关键词】“互联网+”；浙江非遗；融资模式

    浙江非遗传承和保护工作一直在全国前列，目前拥有 11项人类非遗项目和 257项国家级非遗项目，数量居全国第一。这些非遗项目分布在不同的城市和农村，涉及传统技艺、传统戏曲、民俗等各种类型，为非遗产业化提供了扎实的基础。

    一、“互联网+”时代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融资问题
    浙江非遗文化企业大部分是小微企业，普遍缺乏大量实物资产，规模有限，资金缺乏，在产业化过程中融资困难，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非遗产业化融资渠道有限很多非遗产品生产过程因为有手工或半手工流程，难以完全机械化生产，不能形成规模经济，生产成本和产品质量难以控制，很难得到资本市场的青睐，目前融资渠道主要是自筹资金和政府财政资金为主。内部筹资是一种理想的筹资渠道，但大部分非遗文化企业本身规模小业务少，依靠自身积累发展缓慢。从政府投资角度看，“十三五”期间国家补助浙江省非遗保护专项资金合计 14819万元，浙江省级非遗保护专项资金累计投入 26600万元，加上各级市、县政府也会有所投入，总金额比较大，但这几个亿的资金对于全省非遗项目产业化所需资金是微不足道的。除了自有资金和政府财政资金外，浙江非遗文化企业还利用民间资金作为主要融资渠道。
    2.外部融资方式以银行贷款和民间借贷为主，且银行贷款较难获得 浙江非遗文化企业融资方式比较有限，除了利用留存收益外，外部资金来源筹资方式主要是银行贷款和民间借贷。因为非遗项目轻资产运行的特点，往往缺乏抵押物和难以获得担保，加上非遗文化企业价值评估困难，一般银行贷款较难获得。这几年商业银行不断加大对浙江文化产业的信贷支持力度，推出了部分专项“非遗贷款”（见下表1）。

    这种低利率优惠的“非遗贷”，不仅品种少办理手续复杂，而且只有个别“优秀”企业能够享受，因此部分非遗文化企业只能选择民间借贷为主，从而提高了融资成本。一些新型融资方式虽然已经广为人知，比如非遗众筹，但是真正尝试这些新型融资方式的非遗文化企业毕竟数量太少。
    3.面临经营风险较大，较难吸引风险投资
    非遗和旅游相结合孕育着巨大的商机，非遗衍生文创产品也有着广阔的市场，但是非遗文化企业经营风险很大，使各类天使投资、风险投资比较谨慎。一方面很多非遗产品和项目有很强地域性，市场狭小，依托非遗开发的文创产品可能不被其他地区市场所接受，投资风险比较大。另一方面，有些非遗项目雷同性很强，比如各地都有蓝印花布技艺，如果不能做出特色同样没有竞争力可言。再一方面，部分非遗项目和产品产能已经过剩，行业利润率较低经营风险较大。东阳木雕产值很大，目前生产过程以机雕为主手雕为辅降低了进入门槛，造成每年都有新企业加入，东阳木雕城每家店铺都堆满了木雕，产能已经明显过剩，行业利润很低。

    二、“互联网 +”时代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融资模式选择
    1.政府引导市场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
    针对经济效益突出的非遗产业，政府引导市场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比较适合，比如刺绣类非遗项目、木雕类非遗项目、制瓷制陶类非遗项目等。这类非遗项目，既可以保留传统手工技艺（比如手绣），也可以通过技术改造适合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比如机绣），而且市场应用前景广阔（服装、衣帽包、床上用品各种场景都可以使用），所以经济效益比较突出。政府引导市场化非遗融资模式中政府角色定位于服务和引导，主要是搭建交易平台，为非遗文化企业进行股票上市、债券发行辅导，提供扶持政策，引导它们利用资本市场多渠道筹集资金。
    政府的首要任务是搭建各类产权和文创产品交易平台，比如国有控股民企参股的浙江文化产权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就是一个好案例，它的宗旨就是提供文化类知识产权转让以及为文化企业投融资服务，政府要进一步完善该平台，让它能够为非遗文化企业知识产权转让和筹资提供更多方便。
    在《“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中，国家明确提出支持文化企业上市融资和再融资，探索文化金融服务中心模式，加上股票全面注册制改革的推行，为非遗文化企业上市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各地政府和金融办等机构要考虑将优秀非遗文化企业作为上市后备和培育企业，给这些企业更多的机会走向资本市场。政府相关部门（金融办、文旅管理部门等）通过各种途径和国内证券交易所建立合作机制，最大限度利用交易所资源为非遗文化企业上市服务；通过组建有政府牵头的证券公司、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构成的培训辅导团队，为有上市可能的非遗文化企业提供法律、税务、保荐、财务等方面的专业培训和指导，形成个性化的文化企业上市辅导培训机制。对于具有上市潜力但短期还达不到上市要求的非遗文化企业，进行上市基础辅导，主要帮助企业完善公司治理结构，组织非遗传承人、企业家、投资机构的交流会，通过交流扩展业务、吸引投资，培育企业发展壮大。
    在国家《“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中，除了明确进一步扩大文化企业股权融资外，还提出了扩大债券融资规模的意见。对于非遗资源丰富的浙江而言，这种集合债券的发行具有一定优势，而且小微企业增信集合债券一般是4年期，比较适合非遗企业的项目期限。所以，地方政府需要作为牵头人，为小微企业增信集合债券的发行承担一定责任，比如从地方财政中划拨政府风险缓释基金并且签订三方协议等。
    2.政府扶持多元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
    针对目前经济效益一般但是社会效益较好的非遗产业项目，可以采用“政府扶持多元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展开融资。很多非遗项目因为传统手工技艺的限制不能进行规模化生产，在市场上有一定销量只是经济效益一般，但是这类传统非遗项目对于地方传统文化传承意义重大，具有较高社会效益。比如首批国家级非遗项目海宁硖石灯彩工艺复杂特色鲜明，是海宁“灯文化、名人文化和潮文化”三大特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其高超精细的手工制作过程很难实现机械化生产，造成生产成本过高经济效益一般。“政府扶持多元化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中的政府作用进一步加大，政府通过有限的财政资金，有效控制其他出资方的风险，利用“互联网 +文化”大融合契机吸引社会资本，调动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投资积极性，发挥PPP融资模式和互联网金融模式的聚合作用，创建充满生机的多元化非遗融资模式。
    （1）发挥金融机构的关键性作用
    从政府角度来说，首先要搭建商业银行和非遗文化企业的交流平台，比如定期举行非遗产业座谈会、交流会。当地政府、非遗保护中心和银行等金融机构一起参与对非遗企业和非遗项目的考察，借助非遗产业座谈会，让银行等金融机构深入了解非遗产业和非遗文化，才能推动它们与非遗文化企业进行业务洽谈。浙江一直把文化产业作为支柱产业，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对文化产业支持力度较大，很多银行都有专门的文创支行或营业部，如何把这些文创支行的作用发挥好，使之把更多的资源投向非遗产业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其次，政府要有计划选择部分效益较好的非遗项目列为重点扶持项目，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则可以根据非遗项目未来产值和自身风险控制需要，将贷款额度设置一定级别，贷款利率可以针对市级、省级、国家级非遗等级设置不同的优惠利率。政府还可以通过利息补贴的方式直接进行扶持，借助小微企业贷款风险补偿机制，对商业银行向非遗小微企业贷款比例给予风险补偿，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非遗产业的信贷投放。
    再次，发挥各类政策性担保机构作用。由于非遗小微企业轻资产运行的特点，引入担保机构可以大大降低商业银行的贷款风险。浙江政策性融资担保机构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比如杭州有 2家省级和 9家市级政策性担保公司，这些担保公司服务内容包括支小支农业务。所以如何把这类政策性融资担保机构作用发挥好是关键，比如浙江省分布广泛的农信担保公司完全可以多为广大农村地区的非遗类文化企业提供担保，这样针对性更强，操作性更好。
    民间借贷也是非遗项目融资的一个不可回避的方式，甚至成为部分非遗小微企业起步阶段的首选方式。这种方式一定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开展，才能保障双方的利益。另外，浙江小额贷款公司数量比较多，“收编”很多民间资金。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截至 2023年 3月末，浙江省共有小额贷款公司 275家，实收资本 463.37亿，位列全国第四，应该要充分利用这部分小额贷款公司资金为非遗产业服务。
    （2）促进 PPP融资方式的使用
    PPP融资方式和非遗结合通过“非遗 +旅游”的形式存在，比如非遗小镇投资项目。这类投资项目一旦成功可能会盘活整个地区的一大批非遗项目，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振兴乡村经济。
    这种融资方式需要政府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将参与各方的风险降低，实现风险共担、收益共享，最后才能顺利移交给当地政府。第一步，政府首先得整合某一地区（如非遗小镇、非遗街区）的非遗资源，做出投资可行性分析和长期发展规划，确保政策延续性及保障投资方合法利益。第二步，政府需要完善该地区的基础设施，比如道路铺设、环境整治、绿化建设等，这样才能吸引大量客流进入该地区旅游和消费。第三步，科学设计 PPP融资方案，适当引入商业银行、风险投资等外部资金，成立特殊目的公司，保证外部投资者利益，增强民营资本话语权。在PPP融资模式中，作为非遗文化企业或非遗传承人，要重视盈利模式的创建，产品质量的提升，服务方式的创新，在保护传统文化和传统技艺的前提下实现经济效益，能够给投资者合理的回报实现双赢。
    （3）非遗众筹值得推广
    非遗众筹从进入大众视野的时间不长，淘宝众筹、京东众筹等都有很多非遗众筹成功的案例，也有失败的教训。相比银行贷款等其他筹资方式，非遗众筹虽然每次筹资金额不高，但是灵活性更强，适用性更广泛，特别适合投资规模较小的非遗项目。非遗众筹能同时实现所谓“筹财，筹人，筹智”三大目标，不仅融资成本低，而且在解决筹资难题的同时，本身也是一种广告和营销，可以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非遗传承，还能集思广益为非遗发展创新出谋划策。为了把这种筹资方式推广到更多的非遗产品和项目，还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政府角度应开展培训和建立合作机制。很多非遗传承人都是年龄很大的手艺人，利用互联网进行融资可能只是听说而不知如何操作。各地政府相关部门特别是非遗保护中心，可以和国内主要的众筹平台建立联系，形成一些合作机制。其次，非遗文化企业要选择好众筹项目和合作平台，组建团队投入资源。并非所有非遗项目或产品都适合采用众筹方式，非遗文化企业应选择有市场前景，能够得到年轻人青睐的非遗产品或文创产品开展众筹。项目团队要从需求出发构思独特卖点，科学设计项目金额、项目语言、项目回报等关键要素。再次，非遗产品预售式众筹，一定保证产品质量，提升产品附加值。很多非遗爱好者对非遗产品的评价是“工艺品的质量，收藏品的价格”，可见这类产品的尴尬处境。在文创产品众筹方面故宫众筹一直在全国前列，可以充分借鉴和学习故宫文创经验。故宫成立了故宫文化创意中心，采用“综艺 +文创 +众筹”的方式，不仅解决了融资难题还直接拥有了目标顾客群。政府可以在非遗保护中心下成立非遗文化创意中心，统一协调全省各地非遗文创产品，帮助更多浙江非遗文创推到热搜和火爆。最后，充分利用抖音等平台“融资”。抖音等平台进行的“打赏”方式本质上属于“捐赠式众筹”，捐赠式众筹意味着投资者资金注入不会得到现金或者服务的回报，主要动机是出于传统文化、非遗文化的认可和支持。这种方式对于难以依托实物形态出现的非遗项目更有价值，比如民间故事、传统习俗等。
    3.政府主导民间参与非遗融资模式
    有些非遗项目因为时代的变化已经没有了应用场景，比如国家级非遗嘉兴灶头画因为城市化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存的土壤，而一些民间传说和故事往往缺乏产业化的具体载体，很难单独进行开发。针对这些没有太多经济效益或不适合产业化的非遗项目，应该积极推行“政府主导民间参与非遗融资模式”。
    这种融资模式中政府的责任和作用最大，政府投入起到关键性作用。首先政府要确定重点投资的非遗项目，有限的财政资金不能面面俱到，只能选择本土特色比较鲜明或文化价值较大的非遗项目；其次是确定政府投资或参与的方式，是直接股权投资还是通过奖励、补贴的形式予以资金支持，无论何种形式都需要关注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最后政府还要鼓励各类民间资本参与，扩大资金来源。政府可以通过税收优惠政策吸引部分企业参与到非遗类项目中来，通过设立专门奖项吸引对非遗传统文化感兴趣的个人以捐款、提供场地或其他实物资产等方式参与非遗资源的开发和保护。
    兴建大型非遗工坊是目前一种比较好的“政府主导民间参与的非遗产业化融资模式”具体实现形式之一。政府主导大型非遗工坊的优势是有利于统一形象和标准，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产业化，并能够有效带动当地就业和收入提高，但是当地政府的投入比较多，比如杭州桐庐县新合乡新合索面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当地政府共投入 400余万元创建新合索面非遗工坊，整合了当地数量众多分散经营的小作坊，实施统一管理，推动食品小作坊集聚园区提档升级，对外形成统一的新合索面品牌效应，快速推动了产业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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